《乔厂长上任记》中乔光朴形象刻画的技巧解析
时间:2020-08-17 07:53:42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人
摘 要:塑造好艺术形象是作家创作的首要任务。致力于当代工业题材小说的创作并获得突出成就的蒋子龙,集中表现在塑造出被人们称之为“开拓者家族”的人物系列。他们是一批积极投身现代化建设、推进改革大业的当代英雄。“乔光朴”就是其中的佼佼者。蒋子龙在《乔厂长上任记》中为了刻画好乔光朴的艺术形象,可谓匠心独运。通过用“对比”表现人物的个性、让“议论”呈现人物的精神、以“场景”展现人物的魄力等特色技巧的运用,让主人公乔光朴生动立体地站到读者的面前,对读者产生见贤思齐的励志影响。
关键词:《乔厂长上任记》 乔光朴 刻画形象技巧
作为率先奏响改革主题的蒋子龙在1979年第7期《人民文学》上发表的《乔厂长上任记》,引起社会极大的反响。因为其作品有切实而透辟的立意。善于从时代的迫切需要和自己的切身感受中提炼出作品的主题。立意或者是作家的创作意图或者是作品的主题思想。这个立意是作家从生活实践中提炼出来的。他的每一篇作品都是有所感而作,有所情而作。作者通过艺术形象的刻画,提出我国现代化工业中出现的一系列问题,十分注意开掘矛盾斗争的根源,探索历史发展的趋势。然其创作意图、倾向性,不是直接说出来的,而是按照艺术创作的规律,借助情节,通过典型形象塑造,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的。作者在创作中,并没有把自己笔墨耗费在生产过程的描写上,而是在人物形象的多样性和人物性格复杂性上下工夫,从而塑造出一个个鲜活有质感的人物形象。那么他以怎样的匠心达到人物形象刻画得生动饱满的艺术高度的呢?这里以《乔厂长上任记》为例,探讨作家设计人物、描绘人物的特色乃至技巧的娴熟运用。
一、用“对比”表现人物的个性
恩格斯在《致斐·拉萨尔》中提出要“把各个人物用更加对立的方式彼此区别得更加鲜明些。”这个手法的运用,是作者创作艺术上的一个显著特色。在文艺作品中,人物性格应该成为对比,把人物放在重大困境中表现人物。
作品中围绕乔光朴的“出山”、“上任”以及抓整顿等,在事件中设计重重矛盾,在性格对比中写人物,如开头的机电工业局党委会上,让各种领导干部巧妙地登场,在这里重点写了两个人的“毛遂自荐”。冀申两年前曾“毛遂自荐”来到这个重型电机厂当厂长,目的是想混一块“大厂厂长”的牌子。因他处处把个人利益放在首位,所以,表现在行动上就“迟缓”,遇到问题就采取虚无主义的态度,结果把一个好端端的工厂搞得如一潭死水,后来他混不下去了,又“毛遂自荐”想到公司当经理。作者对此人物虽着墨不多但入木三分地勾勒了这个人物投机钻营、为人狡猾的本性。而乔光朴的“毛遂自荐”,是在局党委扩大会上“用平稳的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口吻说:‘别人不说我先说,请局党委考虑,让我到重型电机厂去’”。乔光朴是新时代出现的新英雄,他有着长期的斗争经验和管理大厂子的办法。十年动乱时期,他虽然被整,但他那颗赤诚的心仍是火热的,他既没患政治衰老症,也没有学会关系学,当电机厂出现瘫痪状态的时候,他主动从公司经理的交椅上下来,“出山”到“大难杂乱的大户头厂”当厂长,立了“军令状”后就连夜赶到工厂“上任”,立即开始工作,他上任后首先利用半个月时间摸清厂里的情况,然后大刀阔斧地实行整顿、改革。经过苦战,很快改变了工厂的落后面貌。这凸显了乔光朴有胆有识,德才兼备。同样是“毛遂自荐”,却表现了两种对立的人生观、价值观。作者在刻画乔光朴和冀申两个人物时就是运用这种对比方法来突出并反衬人物性格的。对石敢这个人物,作品写到乔光朴邀请他重任重型电机厂党委书记,他的表情是呆滞,这无形中又和乔光朴形成了对比。围绕“出山”的问题,描写了两个人物的不同态度。
作品选择党的工作重心转移、干部复职上任后,他们对党的工作的不同态度,如果不进行对比,乔光朴的毛遂自荐则显得不够。在对待郗望北这个人物,乔光朴使过去的冤家成为自己的助手,提拔郗望北。通过这些对比映衬,把每个人物的各自性格鲜明地区别于另一个。
在对人物的肖像的描写上,也采用了对比的手法,善于抓住并通过人物的外貌特征,可以看出作者对各个人物的爱憎。乔光朴一出场,是通过霍大道的眼光告诉读者的,让人看到这个人物全身有使不完的力。如写乔光朴“有着矿石般颜色和猎人般粗犷特征的脸:石岸般突出的眉弓,饿虎般深藏的双眼;颧骨略高的双颊,肌厚肉重的润脸;这一切简直就是力量的化身。”而写冀申则是:“瘦骨嶙峋的面孔”,“像一张复杂的地形图那样变化万端,令人很难琢磨透。”从这个人物的丑像上可以窥见他的灵魂。总之,作者浓墨重彩地描绘了乔光朴公而忘私、忠心耿耿的高尚品质;又以犀利的笔锋勾勒了冀申善观风向、见风使舵、极度自私自利的丑恶面貌。作者匠心独运,把真和假、善和美、美和丑进行了强烈的对比,给人以深刻的印象。运用肖像描写的手法,使人物性格区别得更加鲜明。读者读了作品,透过相貌感受到了作品中的人物、性格的气质。对石敢的肖像描写,就使人们看到经过十年动乱给这一类人身上留下的痕迹。作者还善于把人物在不同场合下的神情描写得恰到好处。如对乔光朴面部肌肉的描写,一共有五次。第一次在黨委会上,“左颊上的肌肉鼓起一道道棱子。”第二次在甘立军令状后,并且要石敢做他的老搭档时,他的肌肉又有了变化。“腮帮子上的肌肉又鼓起一道道肉棱子。”说明他的决心已定。第三次是乔光朴下车间,面对杜兵一问三不知,“乔光朴左颊上的肌肉又鼓起一道道棱子。”第四次针对郗望北批评乔光朴不懂新的人际关系,“乔光朴左颊上的肉棱子跳动起来,用讥讽的目光瞧着郗望北,没有说话。”第五次写乔光朴看到一封恐怖信时,“左颊上的肌肉不住地颤抖。突然,嘴里咯嘣一声,一个下槽牙碎成了两半。”
二、让“议论”呈现人物的精神
文学作品中的议论起着一种补充刻画人物形象的作用。
小说里的议论是通过对话表现的。有的议论又称为人物性格化的语言。有的议论为表现主题,有的表现作者对现实的看法,有的表现人物内心世界。这些都是为了加深作品的思想深度,增强作品的感染力,如对乔光朴离开公司经理到重型电机厂当厂长的一长段的议论:“是啊,他的请求太出人意外了,因为他现在占的位子太好了。‘公司经理’——上有局长,下有厂长,能进能退,可攻可守。形势稳定可进到局一级,出了问题可上推下卸,躲在二道门内发一下原则号令。愿干者可以多劳,不愿干者也可以少干,全无凭据;权力不小,责任不大,待遇不低,费心血不多。这是许多老干部梦寐以求而又得不到手的美缺。乔光朴放着轻车熟路不走,明知现在基层的经最不好念,为什么偏要下去呢?”。通过这一段议论,点明主人公毛遂自荐的客观环境,同时也暗示出冀申这类干部的圆滑,也衬出乔光朴的高大。童贞和乔光朴的对话,童贞说:“没见过五十多岁的人还那么雄心勃勃。”接下去作者来了一番富有哲理的议论:“‘雄心是不取决于年岁的,正像青春不一定就属于黑发人,也不见得会随着白发而消失。’乔光朴从童贞的眼睛里看出她衰老的不光是外表,还有她那棵正在壮年的心苗,她也害上了正在流行的政治衰老症。看来精神上的胆怯给人造成的不幸,比估计到的还要多。这使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责任。”这不仅道出了“四人帮”统治时期留下的精神后遗症,也描写出乔光朴敢于打破精神枷锁对未来充满向往和探索的精神。再如小说最后霍大道的一番议论:“老乔,搞现代化并不单纯是个技术问题,还要得罪人。不干事才最保险,但那时真正的犯罪。”“昨天我接到部长的电话,他对你在电机厂的搞法很感兴趣,还叫我告诉你,不妨把手脚再放开一点,各种办法都可以试一试,积累点经验,存点问题,明年春天我们到国外去转一圈。中国现代化这个题目还得我们中国人自己做,但考察一下先进国家的做法还是有好处的……”。这实际上是作家借人物之口表现自己对生活的独到的看法。这些议论对刻画人物和进一步拓展加深作品的主题起着很大的作用。
三、以“场景”展现人物的魄力
小说的另一个特色就是着眼于人物,善于从纷纭复杂的生活现象里,选取最集中最有意义的生活场景,进行精心的剪裁和构思,组成尖锐的矛盾冲突,把人物置于其中,进行刻画。如小说一开始就把人物带入矛盾的漩涡之中,乔光朴在不平凡的斗争中“出山”,通过其“毛遂自荐”、与石敢谈话这两个场景,集中地刻画了乔光朴为实现现代化建设的高度责任感。在“上任”一章,通过他与童贞见面、深夜回厂上任、闯车间、冲党委会等几个场景,突出地刻画了他的崇高的精神境界、脚踏实地的工作作风和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奋斗的那种争分夺秒的紧迫感;在“主角”一章,则通过描写他回厂上任后调查摸底、过生日、大考核、大评议、成立服务大队等情节,着重表现了他的社会主义企业家的魄力、才干和广阔胸怀,有一种崇高的使命感。小说的这“三章”,从结构上衔接自然、紧密,有机地连接在一起,构成一个完整的故事,用以展现人物,表现性格,彰显主题。整篇小说场景较简单、朴素,既无惊心动魄,又不离奇曲折,但由于作者着眼于人物刻画,仍然使作品具有一种扣人心弦、引人入胜的艺术感染力量。
“小说家应该描写经过自己观察并思考理解的生活,只有这样才能刻画出真实的、能够代表社会面貌的、典型的人物。”[1]蒋子龙在部队复员后到天津重型机器厂当工人、工厂秘书、车间主任。正是生活的历练,使他对现代大工业这一重大生活作出的总体性思考和全景性把握。作者深谙反映生活的重任是成功地塑造人物形象。因为“小说形象中最重要的形象无疑是人物形象。[2]”他抓住这一重點,为了让人物在笔下变得更加鲜活,他不断地突破传统,不断地追求创新,探索刻画人物的技巧和方式。“作者很少对人物的外貌、周围的环境、人物心理作静止的细腻刻画,而是主要用一系列富有特征的大幅度动作和突发性的行动来展示人物的性格及其内心世界。”[3]他的努力使得乔光朴成为新时期文坛上引人注目的锐意进取、开拓前进的第一个改革家形象,以致一时间出现了众人争说“乔厂长”的盛况。
参考文献
[1] 杨剑龙.后新时期文学与文化论[M].上海:上海文化出版社,2010:291.
[2] 钱雯.小说文化学理论与实践[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8:42.
[3] 金汉.新编中国当代文学发展史[M].杭州:杭州大学出版社,2008:5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