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之师”再曝光

宋　克

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炮兵部队不仅是我国军队实力的终极体现，也是整个国家威严与力量的象征，对保卫我国安全、维护世界和平发挥着支柱性的作用。国庆60周年阅兵中，被西方视作“神秘之师”的中国人民解放军二炮部队高调亮相，引起了世界的广泛关注。一般来说，阅兵历来是洞察一个国家重大国防信息的重要窗口，那么，从这次被称为“信息含金量高企无朋”的国庆阅兵中，我们了解了二炮部队的哪些信息?二炮部队在核扩散明显增加的当前国际环境中能为我国竖起抵御核威胁暗箭的盾牌吗?

二炮部队与国庆阅兵

1956年成军～1984年建国35周年阅兵：战略核威慑的建立第二炮兵部队是由战略核导弹部队、战术常规导弹部队、陆基巡航导弹部队及相应的测、控、通、管、战、研、保、建部队和机构组成，隶属于中共中央军委直接领导和指挥的战略性技术密集型兵种。第二炮兵部队诞生的渊源，始于1956年中共中央做出的开展研制我国“两弹一星”重大国防项目的决策，并伴随“两弹一星”项目而不断成长，它从一开始就定位为执行核威慑任务。1957年，负责培训战略导弹部队指挥、技术干部的“炮兵教导大队”在国防部第5研究所正式组建。1959年，我国战略导弹部队的雏形——“地地导弹营”成立，并被周恩来称为“东风第一枝”(据说我国弹道导弹系列以“东风”为命名就因此而来，另说来源于毛泽东同志的国际形势分析论断——“东风压倒西风”)；
同一年，“西安炮兵学校”开始为战略导弹部队培养高技术人才。1960年我国仿制自苏联的第一种地地导弹“东风一号”试验发射成功，标志着战略导弹部队向形成战斗力迈出了第一步。1966年7月1日，中共中央军委发布命令，正式成立我国的战略导弹部队并命名为第二炮兵部队。同年10月，二炮部队“一炮而响”——用我国自行研制的“东风二号”导弹，成功地完成了导弹装载核武器弹头的试验，我国的核威慑力量由自由落体炸弹时代进入弹道导弹时代。

上世纪70年代中期，二炮部队进行了导弹团规模的“打走结合”远距离机动与实弹发射演习，强化了部队战斗力在实战条件下的可靠性。1978年后，二炮部队也与全国一起进入了以现代化建设为中心任务的新时期：1980年在太平洋海域成功进行的洲际运载火箭全程飞行试验使我国首次拥有了全球范围的核威慑力量；
随后二炮部队进行了首次导弹部队战役合成演习，1984年二炮部队开始担负战备值班任务，并于同年10月1日我国建国35周年的天安门阅兵式中第一次公开接受检阅。当装载在重型车辆上喷涂有鲜艳五星红旗和“DF”(即“东风”二字的汉语拼音首字母组合)字样的巨大洲际战略导弹出现在受邀参加阅兵观礼的各国外宾面前时，立即引起了巨大的反响。英国驻华武官事后曾回报英国政府：“鉴于中国所展示的战略打击力量，我们有必要重新考虑与中国的外交关系。”二炮部队的首次阅兵式亮相既是成军近30年二炮部队国防建设的一次总结，也是中国战略核威慑力量的一次全球展示。建国35周年阅兵取得了巨大成功，以至于现在一提到“二炮”，人们脑海中就会立即出现中国人民解放军巨型洲际战略导弹缓缓通过天安门广场的威严方阵。

1984年～1999年建国50周年阅兵：兼备常规作战能力进入上世纪90年代后，世界战略形势发展暗流涌动：冷战结束，苏联东欧社会主义阵营解体，第一次海湾战争爆发以及台湾海峡的复杂形势使得正处于经济建设关键时期的中国面临多层面、多领域的国家安全挑战。在这种情况下，中央军委经过慎重研判，作出了组建第二炮兵常规导弹部队的战略决策，以便更好地维护国家的核心利益与主权完整。

1996年3月，第二炮兵部队圆满执行了中央军委授予的在东南海域进行导弹发射演习的任务，很好地配合了国家在当时情况下外交与安全斗争的需要。当时国内外的许多军事评论家认为：这是二炮部队首次以近似实战的方式公开进行战斗力展示。1999年8月2日，新华社向世界宣布：中国在本国境内成功进行了一次新型远程地地导弹发射试验，标志着中国第二代核威慑力量装备的成熟并进入实战部署。同年10月1日建国50周年阅兵大典上，当第二炮兵受阅方队历史上第二次通过天安门接受检阅时，第二炮兵部队的受阅方阵已经由一个变成了四个，导弹种类除承担战略核威慑任务的洲际弹道导弹和中远程弹道导弹外增加了担当战役战术任务的中短程和短程弹道导弹。而且，二炮部队在本次阅兵中还首次展示了使弹道导弹可以快速机动部署和发射的多种弹道导弹运输／发射车辆装备，同时二炮部队的多种新型导弹实现了固体化燃料，使实战中的战斗和生存能力大大提高。这次阅兵，二炮部队向祖国人民做了一次新时期科技建军的完美汇报，标志着二炮部队应对多元化国家安全的挑战，初步完成了从单纯战略核威慑部队向核威慑／常规战力兼备部队的转型。

1999年～2009年建国60周年阅兵：向高科技要战斗力进入21世纪以后，伴随我国综合国力、国际化程度大大提高，我国的国家安全需求和面临的军事挑战也前所未有地多样化起来。而新世纪以信息化概念为代表的种种高科技军事技术进入了防务竞争的国际舞台，不断挑战传统国防力量的战斗力效能。如何顺应国内外国防建设发展的趋势，把战斗力向纵深发展成为了“二炮”这支解放军序列中技术最为密集的部队要解决的问题。

进入2000年以后，二炮部队结合国防科研和制造业的最新成果和自身不断的新技术改造(如部队的数字化建设)，不断探索和完善执行新时代科技强军路线所需要的技战术与装备能力。而刚刚结束的建国60周年阅兵仪式上，严正威武的二炮部队方阵表现惊艳：我国二炮部队原有核／常规弹道导弹武器装备的技术水平不仅得到了持续提高，并且开始装备国产的新型巡航导弹武器，使二炮部队在当前高科技战争背景下的军事斗争手段和效能得到长足进步。本次阅兵与前两次阅兵对二炮而言具有同等重大的宣示意义，即二炮部队已经具备了相当完整和强大的高技术核威慑／常规战争能力。

受阅二炮部队装备新特点

二炮部队的武器装备作为国之利器，其研发、装备情况和性能一直没有公开，这里基于对本次阅兵中二炮所展示的新装备的一些观察，并综合国外媒体的相关报道，做一简单分析。

洲际弹道导弹：发展稳健，性能稳步上升虽然我国近年在发展以战略导弹核潜艇为平台的海基核力量方面取得了巨大成功，但是一些技术上和地缘战略上的问题尚有待进一步解决。因此，二炮的陆基弹道导弹部队仍是我国目前和不久的将来最为成熟、可靠的战略威慑力量。从本次阅兵展示的我国新型“东风”31A型洲际弹道导弹(第30受

阅方阵)情况看，基本证实了此前外国媒体报道的该型导弹进入持续部署阶段的消息。“东风”31A型是二炮部队此前装备的“东风”31型洲际弹道导弹的改进型，采用与“东风”31型同样的复合式制导方式，集束分导式多弹头，3级固体火箭燃料发动机和公路机动／固定发射井发射方式。其最重要的改进之处是射程由“东风”31型的8000千米增加到10600～12000千米，弥补了“东风”31型射程不足的原有短板，具备了从境内发射，反击世界各核国家本土的核威慑能力。据有关报道，“东风”31型曾于1995、1999和2001年完成靶场飞行实验并随后于2002年或2003年进入装备阶段，截止到2008年曾被发现在3个二炮旅级导弹部队出现(不排除其中出现的有“东风”31A型)，据此它被广泛看作一种开发成熟、生产稳定的型号。而“东凤”31A型在2006年乃至2005年就被媒体以“东风”41或者“东风”31甲型增程弹等名称所谈论，并被认为未来相当长时期内将成为二炮部队的主力洲际弹道导弹，装备不少于6个导弹旅中。现在反观之，“东风”31A型的发展应该是遵循稳健的“两步走”战略。首先在“东风”31型较早期型号上解决我国第二代洲际导弹的机动发射、固体燃料、可靠性等“硬”技术指标，并先行装备一部分于各个部队以形成新老两代洲际导弹装备的平稳更替，完成战斗力的过渡。此外，让部队尽快熟悉“东风”31型的性能，并在换装实践中，对新装备提出改进建议。这之后，作为“东风”31系列产品性能稳步提升的改进型号，“东风”31A型在提交装备时，无论生产、换装都可以使用此前同系列导弹的成熟机制，使装备能够迅速形成战斗力。

战术弹道导弹：提高精确打击坚固点目标的能力从上世纪90年代奉命组建常规导弹部队以来，二炮部队就一直不断努力于一个事关战斗力成败的重大问题——如何精确打击设防坚固的敌方点目标?精确打击坚固的点目标，甚至可以说是二炮常规导弹部队组建的主要动因和所承担的最重要作战任务。从1996年的二炮东南海域演习，到今年的二炮与空军首度联合演习，历次二炮常规导弹部队参演都承担打击假设敌防空体系重要节点、指挥与交通枢纽、重要军事工事等“手术刀”性质的任务。这些目标都有着相似的特点：军事价值极高但一般被弹面积不大；
本身构筑坚固甚至埋藏在地下数十米或者山体中；
常常修建于空中打击火力的地理死角或者与民用目标、城镇混杂；
附近有较先进的空袭预警、防空／反导武装拱卫。如何有效打击这样的目标又不危及附近的民用设施是非常复杂的，简单地概括可分解为如下两个问题如何精确命中和如何确保毁伤。其中，如何精确命中取决于导弹武器本身的命中圆概率误差以及对抗对方反导拦截武器的能力，例如弹道导弹变轨机动乃至二次变轨机动以规避类似美制“爱国者”系列这样的防空导弹火力拦射。而如何确保命中后能够对目标达到毁伤，又不过度引起附带损害，则对弹道导弹战斗部的性能尤其是穿透性能要求很高。

二炮部队执行这种常规精确打击任务的主力武器是“东风”15型和“东风”11型短程弹道导弹，两者都是二炮部队中战斗力形成多年的可靠装备，装备数量相对其他二炮型号也大很多，目前主要作为搭载常规弹头的战役导弹使用。本次阅兵展示的“东风”15B型(第26受阅方阵)和“东风”11A型(第27受阅方阵)分别是两者的新进改型。相较于原有型号，本次展示的两型导弹，看点都围绕着进一步提高精确打击坚固设防点目标能力而来。其中“东风”15B型增加了新的弹头稳定翼，据称增强了机动规避拦射的性能，并提高了命中精度；
而“东风”11A本身就以高精度著称，本次则提高了射程并换装了新的弹头，据外媒称，新式弹头可能是用于摧毁坚固工事的穿甲战斗部，俗称“钻地弹头”。

巡航导弹；
首次接受国庆阅兵的共和国长剑近年来，二炮的弹道导弹部队由于发展迅速且媒体曝光率高受到各界关注，但直到本次60周年国庆阅兵之前，二炮的巡航导弹部队仍始终处于“隐身”状态。“长剑”10型巡航导弹(第28受阅方阵)的亮相，令世界“敬仰”，一阅成名!其实，二炮部队对陆基巡航导弹的关注很早就开始了，尤其在对两次海湾战争、科索沃战争、阿富汗战争和伊拉克战争中“战斧”系列巡航导弹运用进行详细分析后，获得的结论表明广泛运用巡航导弹作为打击手段，与弹道导弹火力突击迅速、单弹威力大的优势相配合能够在未来的高烈度局部战争中，具有一加一远大于二的倍增效用，既丰富了打击手段，又增加了突防强度。巡航导弹相比短程弹道导弹具有很多优点体积小、射程远、打击精度高、攻击方向选择多、部署／发射及保障简单、技术门槛低、价格便宜，而由于巡航导弹采用低空机动飞行方式，且采用一定的弹体隐形设计，结合陆地海水等复杂地形环境影响和地球曲率限制，使陆基海基雷达都难以发现其踪迹，自然就难以引导防空火力拦截了。

美国国防部2008年的《中国军力报告》称，“解放军正在获得大量高精度巡航导弹，如中国自主生产的陆基发射型DH－10(对“长剑”10的称呼)对陆攻击巡航导弹”。该评估认为，“长剑”10射程至少不低于2000千米，已经部署了50～250枚以及20～30套发射装置。该报告还认为，虽然我国的巡航导弹主要携带常规弹头，但“陆基发射巡航导弹能够完成核打击任务，这将提高中国核力量的生存能力、灵活性和作战效能”。从参加阅兵的“长剑”10型的实物看，该型导弹的体积很紧凑，可以有安装干多种发射平台的改装潜力，如铁路机动平台、舰上发射装置甚至发展飞机携带的空基发射型号，配合加油机使用。但愿“长剑”10成为共和国无限伸展的“长剑”。

模糊的威慑

作为第29方阵接受检阅的“东风”21C型中程弹道导弹是国内外长期关注的对象，与其被美国猜测为具备所谓反航空母舰能力有关。美国陆军军事学院战略问题研究所发表的报告称中国“利用弹道导弹袭击航空母舰或海军战斗群方面的能力(研究)取得进展，使太平洋西部成为一个比较危险的地区”，还引述消息称中国正在研制一种红外线系统，可用于“东风”中程弹道导弹，帮助导弹确定目标舰只的位置。根据美国国防部2008年《中国军力报告》描述，“设计用来攻击包含航空母舰在内海上舰船的反舰弹道导弹”是中国“反介入与区域拒绝战力”的一部份。

“东风”21C型中程弹道导弹改进于上世纪80年代末研制成功的机动发射式“东风”21A型，采用固体燃料，据推测射程为1700千米，较“东风”21A型的2500千米射程要缩短不少，但打击精度提高到命中圆概率误差50米，并且配备多重突防措施。“东风”21C型除了可以使用该系列的核战斗部外，还有新型的常规子母弹战斗部可供选用。如果上面的推测可信，那么美国认为“东风”21C型中程弹道导弹具备一定的反航母战斗力似乎有些道理。从以下推测可看出一些端倪：

首先，其射程为1700千米，从我国大陆的沿岸发射完全可以对在太平洋上第一岛链外沿活动的美国舰队形成覆盖；
其次，命中圆概率误差50米的精度，可以满足打击航空母舰这样的舰板面积较大的舰只；
第三，使用常规子母弹头战斗部，打击威力可以保证，同时子母弹的散布还可以进一步提高命中航母的概率或附带打击航母舰队其他舰只；
第四，使用固体燃料并配有机动发射平台，部署／发射迅速，打击突然性强，反导预警时间短；
另外，弹道导弹的末端超高速能力，配合突防技术有可能穿透航母舰队的防空拦截体系。

这里勿论“东风”21C型中程弹道导弹是否具备或将具备比较有效的反航母作战能力，不过我国从来没有确认或否认对弹道导弹反舰队能力的追求和掌握，这种模糊态度可谓大国间的一种威慑手段。其实美国也有这样的模糊威慑战略，其从没有正式宣布对其航母舰队的攻击是否会招致核报复。

结语

从这次国庆阅兵综合分析，二炮部队无论从装备技术性能还是装备发展指导思想都可称全军技术建军、质量建军的模范。相信其特殊的高度集中统辖体系、高度军研合作机制、高学历及高度专业的骨干队伍等先天优势会继续使其作为引领人民解放军技术强军的先锋为国防发挥重要作用。中国是全世界唯一被核国家或潜在核国家环伺的国家，作为国家核威慑力量的骨干，在未来的岁月中，二炮部队除了要持续确保手中核威慑力量的有效性，抓紧研制核反击的利器，还要在核扩散显著增加的国际环境中为我国竖起抵御核威胁暗箭的盾牌!也许国庆70年周年的阅兵中，我们会有更多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