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质量进行到底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在心。”每至无锡，泾阳先生的千古名联便不由在脑海中浮现。在历经数百年时光磨洗后，中国传统士大夫的家国情怀并未湮没在历史的烟云中，而今读来依旧令人热血沸腾。

江南九月，细雨绵密，古城无锡更显秀丽。9月25日，太湖之畔，古运河旁，由中国商用飞机有限责任公司、中国航空工业集团公司、中国航空发动机集团有限公司、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可靠性中心共同主办的第六届航空质量论坛在此隆重召开。

在为期两天的会议中，来自国内主要航空制造企业和相关科研院所的27名专家学者及质量管理人员，围绕“质量体系建设与管理方法”、“质量技术与项目管理”、“质量审核与质量软件应用”、“质量文化与质量管理模式”等方面内容进行了深入研讨。

质量是一种管理

“2014年，习近平主席提出了‘中国制造向中国创造转变、中国速度向中国质量转变、中国产品向中国品牌转变’的发展要求，进一步明确了质量在国家建设发展中的重要作用。今年9月15日至16日，中国质量（上海）大会召开，吹响了质量建设的新号角。” 25日早上8时，中国商飞质量适航安全部副部长、C919型号总质量师徐建强致开幕辞，论坛正式拉开了帷幕。

“赏罚不可以重，亦不可以轻。赏轻则人心不劝，罚轻则人心忘惧；赏重则人心侥幸，罚重则人心无聊。用赏贵在守信，用罚贵在必行。”会议伊始，沈阳飞机工业（集团）公司质保部党委副书记兼副部长沙春鹏以《阵纪？赏罚》中的名言开始了自己的演讲。沙春鹏曾经担任沈飞公司总冶金师，主管冶金材料工作多年，曾组织多项非金属材料攻关，在质量管理方面有丰富的实践经验。

对于质量管理工作，沙春鹏表示，关键是要健全责任体系，建立质量责任终身追究制度，确保责任落实到人，确保出了问题能够追究到人。2015年以来，沈飞公司严肃质量问题责任追究，提出质量奖惩要“增加举手免责、有意糊弄质量重罚及终身追责制度”，出台了《质量奖惩与质量责任追究管理办法》、《质量综合评价与质量先进评比办法》及《员工政绩处分办法》等多项制度，狠抓质量管理。

在奖励方面，沈飞公司的主要措施包括：第一，年度質量评先表彰奖励。对质量管理工作成效显著、产品质量持续改进、质量活动开展有效、服务质量不断提升的团队和个人，除优先推荐年度质量评先和公司劳动竞赛评先表彰外，视情况对有关人员进行奖励。第二，预防质量隐患。对堵塞质量漏洞，发现制造过程、上道工序存在问题及时上报，避免质量问题发生或减轻问题影响的个人，按避免损失评估结果和评定等级对有关人员进行奖励。第三，献言献策。对提升质量管理或产品质量献言献策并被采纳的有关人员，视情况予以奖励。第四，其他专项奖励。在技术质量攻关、质量管理小组活动、实物质量专项改进、质量体系专项改进活动中取得突出成果的单位和个人予以专项奖励。

在质量处罚及责任追究方面，凡在产品研制、生产、试验、试飞、服务、维修和使用过程中发生的质量问题，视情节轻重、影响大小、损失程度、问题性质、对待问题态度以及采取措施的有效性等，对相关责任单位和责任人进行责任追究，包括给予相应的经济处罚、组织处理、政纪处分等，触犯法律时应移交司法机关处理。

质量处罚及责任追究具体包括以下几种情形：

制度缺失。由于公司管理制度不健全、责任不清晰、管理要求不明确等因素导致发生质量问题，将视情节轻重，追究相关主管部门行政正职的质量责任。

管理不善，人为责任。由此导致的质量问题，或因制定措施不执行而导致重复发生的质量问题，视情节轻重、影响大小、对待问题的态度等进行处理。

丧失质量诚信。弄虚作假、糊弄产品质量、发生质量问题故意隐瞒、私自处理等的直接或主要责任者、主管领导和行政正职，按问题影响程度等进行处理。

检验人员错漏检。由此致使质量问题没有及时发现，检验人员与操作者同责。

影响质量信息传递。延误较大级以上质量问题信息传递或隐瞒不报、谎报、漏报或传递错误信息，造成影响的，按较大级质量问题处理。

影响计量管理。违反计量管理规定，破坏测量设备、伪造测量数据、利用测量设备作弊的，按公司级严重质量问题级别处理。

影响内部审核。对影响公司内部审核正常进行，或对内外部审核问题整改不彻底，导致同一问题在同一单位重复出现，按公司级严重质量问题级别处理。

影响体系有效性。对影响公司质量管理体系认证资格的或导致质量管理体系证书无法正常使用的质量问题，按公司级重大质量问题级别处理。

终身追则。责任者已调离原工作岗位（仍为沈飞职工），按要求对其进行处罚。涉嫌犯罪的，移送司法机关依法处理。若责任者已调离沈飞公司或是退休人员，可通过诉讼途径解决的，对责任者提起诉讼。

“赏者，所以喜众，令士勇猛也。罚者，所以正乱，令民畏上也。不信于赏，百姓弗德，不信于罚，百姓弗畏。”沙春鹏最后以我国著名军事家孙膑的名言结束了自己的演讲。

随后，中国商飞上海飞机设计研究院副院长沈波以《基于系统工程的“双五归零”》为题，介绍了“双五归零”在民机研制领域的应用和发展。

“双五归零”是中国航天在实践中不断总结、完善、创新，针对航天产品研制特点形成的具有航天特色的质量管理方法，是一个质量闭环改进活动。近年来，中国商飞借鉴中国航天的实践，按照AS9100要求，结合民用航空产品的特点，在航天“双五归零”的基础上增加了“及时处置、风险可控、修订标准、系统改进、知识共享”等要求，形成了基于系统工程的“双五归零”。

基于系统工程的“双五归零”以满足客户需求为目的，围绕产品全生命周期，强化风险管控，通过快速响应、技术归零、管理归零和知识共享，形成解决方案和主动保证机制。在演讲中，沈波还结合ARJ21-700飞机具体案例，阐述了基于系统工程的“双五归零”在民机研制领域的应用和发展。

南京机电液压工程研究中心的任林美则从风险预防的角度阐述了自己在质量管理方面的思考。海恩法则告诉我们，每一起严重事故的背后，必然有29起轻微事故和300起未遂先兆以及1000起事故隐患。事故的发生是量的积累的结果，再好的技术，再完美的规章，在实际操作层面也无法取代人自身的素质和责任心。

目前，一些企业对质量问题的重视往往是在事故发生之后，“一人错误百人忙”，企业忙于“救火”，导致管理和制造成本急剧上升。为此，必须树立风险思维，重视底线管理，打造积极的事先预防质量管控体系，对产品装配从源头、过程、结果、可靠性进行全面控制。在装配过程中，要遵守“三不”原则——不接受不良品，不制造不良品，不传递不良品，实现人员质量、过程质量、交付质量、使用质量持续提升。

质量是一种文化

“质量文化是在长期科研生产工作中，逐步形成并相对固化的群体质量意识、质量价值观、质量目标等的总和。如何让领导层倡导质量文化，让员工普遍认同质量文化，提高质量观念的自觉性并不断升华，值得我们认真研究和思考。”中国航发湖南动力机械研究所主管项目管理师朱亮如是说。

在演讲中，朱亮从三个方面介绍了自己在质量文化建设方面的探索：

质量文化建设立体化。在企业质量文化建设中，常常遇到领导不重视、中层不配合、基层不理会等问题，有关人员付出了很大的努力，却往往收效甚微。为此，必须积极组织和动员各个方面的力量，采取“内外兼顾，走出去、请进来；上下组织，自上而下讲质量，自下而上创质量；承前启后，向前看，往回想”等方式，上层建章立制，基层贯彻落实，多部门协同，从组织、空间、时间多维度构建立体化质量文化。

质量文化宣传多样化。质量文化的理念和要求如何入脑入心？关键是要改变以往的填鸭式教育宣传方式，做到三个转变：首先，要由“填鸭式培训动员”转变为“在案例的思考中和工作中自觉提高质量意识”，也就是要培养员工对质量教育活动的兴趣。其次，要由“与我无关”的心理转变为“与有荣焉”，可以通过质量主题艺术作品征集和评选、质量征文、制作专题视频等形式，提升员工参与质量宣传活动的积极性。再次，要由“单一、说教式宣传”转变为“多媒体、艺术化、全覆盖宣传”，可以通过办公大厅LED显示屏、电梯多媒体播放器、内网质量管理平台、公共信息质量专栏、工作区横幅、办公室板报和质量专题网站等形式，随时随地吸引员工的眼球，力求达到“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效果。

质量文化促进标杆化。在质量文化建设中，要注重正向激励的作用，通过树立和宣传先进标杆，传播正能量，努力打造“以正向标杆引导为主，以反向案例警示为辅，以监督和评价为推动，以责任追究和奖惩为手段”的严慎细实的质量文化体系。

昌河飞机工业（集团）有限责任公司质量保证部长兼交付验收总厂厂长曾坤以《基于诚信敬畏的自主式管理模式建设与实践》为题，阐述了自己关于质量文化的思考。

曾坤认为，“诚，言+成。言而有成，就是不打折扣的言语和承诺；信，人+言。信，言而有信，遵守诺言，说到做到”。诚信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重要组成部分，国务院《关于建立完善守信联合激励和失信联合惩戒制度加快推进社会诚信建设的指导意见》，从国家层面对诚信建设提出规范要求。敬畏是人们对待事物的一种态度，是面对权威、庄重或崇高事物时所产生的情绪，带有恐惧、尊敬等感受。军工文化提倡“三老四严”，就是融诚信和敬畏于一体的作风和精神。

心存敬畏，行有所止，意味着为人做事要学会敬重和畏惧，要有底线，要有所为，有所不为。近年来，昌飞公司推行“基于诚信敬畏的自主式管理模式”，以“形”彰显文化，以“心”凝聚力量，以“言”倡导诚信，以“行”规范履职，旨在通过构建实施诚信敬畏责任体系，树立员工诚信敬畏之心，打造自主管理的诚信基础。同时，建立基于信息编码的自主式工作流程和基于“大数据”分析的评估改进机制，打通自主管理的实施途径，促进自主管理真正落地并“开花结果”，实现装备质量持续快速提升。

质量是一種技术

航空制造业是高端复杂的系统工程。随着制造技术的发展，质量管理的技术手段也在不断进步。在论坛中，许多参会者结合工作实际，分享了自己在质量管理技术方面的实践经验和研究成果。

来自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可靠性工程研究所的任羿以《基于模型的可靠性系统工程（MBRSE）——以技术推进质量建设新变革》为题，介绍了一种质量设计技术-可靠性系统工程方法，包括起源、核心思想和最新发展。在演讲中，任羿结合装备研制系统工程过程，重点介绍了MBRSE的统一模型体系，以故障消减为核心的一体化控制过程，以及MBRSE实施的技术手段和综合集成平台。此外，他还从前沿基础、智能化、大数据和下一代平台等方面介绍了MBRSE未来的发展方向。

上海航空电器有限公司总装分厂副厂长朱辉则分享了AOS体系及质量管理体系的建设和运营经验。2015年以来，上海航空电器有限公司探索建立以单元化、信息化为基础的精益装配生产线，与AOS体系推行有机结合，形成了信息透明化（可视化系统）、行为标准化（管理者标准作业）、执行表单化（表单化流程）“三位一体”的AOS核心脉络，在不断提升产能的同时，有效提升了产品质量。

中国商飞上海飞机制造有限公司质量管理部王诗源在演讲中重点介绍了飞机零件检验中数字化测量技术的新发展。在飞机产品生产过程中，随着数控加工机床的发展以及零件本身的设计、工艺要求的提高，越来越多的零件仅采用常规测量方法难以满足精度、进度和数据分析上的要求，因此较高精度和较强灵活性的数字化测量在零件制造过程中得到越来越广泛的应用。近年来，数字化测量不仅应用于产品质量评判，也常用于生产过程数据分析，在民机研制中发挥的作用越来越大。

目前，上海飞机制造有限公司用于零件数字化测量的设备主要有三坐标测量机、关节臂测量机和激光跟踪仪等。三坐标测量机（CMM）是一种通过探测传感器与测量空间轴线运动的配合，对被测几何元素进行离散的空间点位置的获取三维尺寸的精密测量仪器。CMM测量精度相对较高，对测量温度湿度要求高，有场地限制。

关节臂测量机是模仿人体关节结构，以角度基准取代CMM的长度基准，将几根定长的臂通过绕互相垂直轴线转动的关节互相连接，在最后的转轴上装有探测系统的坐标测量仪器。关节臂测量机可视为便携式CMM，对场地和环境要求低，测量点选择灵活，测量精度略低于CMM，对零件固定要求较高，量程相对较小，对于需要用工装固定的钣金零件测量较为理想。

激光跟踪仪是通过激光测距和角度测量来测量反射器（靶标）中心位置从而描述被测对象的形状和尺寸的测量仪器。激光跟踪仪对场地和环境要求低，测量点选择灵活，测量精度略低于CMM。

一场场演讲，一次次互动交流，尽管与会者的身份和经历不同，关注和研究的重点也有所差异，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愿景——将质量进行到底，为中国航空工业的腾飞而不懈努力。